【泰國世界日報╱社論】
克里米亞半島公投結束,95%選民贊成併入俄羅斯,普亭「收復」克里米亞造成既定事實。這是違反二戰後國際秩序的大事,也是冷戰結束以來,東西方重新對抗的開始。21世紀的世界沒有世界政府和警察,仍然處於無政府狀態,「強權即公理」的冷酷真理仍存在。聯合國安理會的決議,只要五強之一否決就無效。西方(歐美)只能外交上叫喊,無法軍事報復,經濟制裁效果有限,難動用武力配合,只有承認失敗。
克里米亞案例顯示,21世紀大國關係交往,必然決定地緣政治歷史宿命。未來美國沒有俄國合作,無法解決本世紀任何重大國際爭端。克里米亞公投的結果,美國很可能在叫嚷一段時間後,慢慢承認現實。而美國應少輸為贏,認清中國崛起、伊朗核武和俄羅斯恢復大國地位,才是未來西方需面對的挑戰。
看來普亭是冷酷現實的世界戰略家,他知道必需靠烏克蘭,俄國才能給西方畫出紅線。歐美對俄國施展經濟制裁固然嚴重,但那是「殺敵一千,自傷八百」的策略,很難持久。因為烏克蘭經濟是爛攤子,歐美都無能也無意長期扛這個包袱,且俄國和烏克蘭失之於西方者,中國可能提供補償。西方最厲害的經濟制裁,是拒絕與俄國金融往來,但俄國不是伊朗,如能有中國撐腰,30%歐洲能源靠俄國供應,制裁後歐美商人在俄國的投資損失龐大,中國商人和企業正好趁虛而入,這些都讓普亭不怕經濟制裁。
普亭更要讓親西方的烏克蘭人民知道厲害,俄羅斯可讓烏克蘭的經濟更遭,政治更亂,普亭甚至不怕刺激烏克蘭反俄的民族主義反彈,那樣更可證明他保護俄裔同胞利益的說法正確,就連波蘭、波羅的海三小國也得到警告。碰上普亭不講道理、不顧國際批評的瘋狂大俄帝國主義者,北約的戰略保證究竟有多可靠?普亭的戰略震懾有如獅子般可怕,但他併吞克里米亞後,會停下腳步,看看西方反應。他深諳利用區域優勢,知道西方不願動武的底線,擅用內線攻擊,抵消西方的經濟優勢。
普亭此舉大得俄國民心,俄人為奪回克里米亞失土,重振國家核心利益,重享大國光榮,願意容忍一定程度的經濟制裁痛苦。何況除了令人痛恨的腐敗大亨存在西方銀行的存款外,俄國民生沒有受到太大損失。
俄國文化有忍受痛苦的傳統,堅信痛苦是上帝的懲罰,忍受痛苦可得到最後救贖。普亭成長於列寧格勒,從小熟知二戰衛國戰爭的痛苦和最後勝利。他一再表示,蘇聯崩潰是最大歷史悲劇。現在他讓俄國站回來了,他在烏克蘭事件中反敗為勝,讓支持西方民主人權的俄國人喪氣,也可能讓中共認定,西方陰謀顛覆中共政權者,可引為學習榜樣。習近平曾嘆惜蘇聯垮台,竟無一男兒。現在他可以向普亭說「我們兩人性格相似」,更惺惺相惜。而中國嚮往西方民主的知識分子,也可能從烏克蘭敗壞的民主中,認清移植西方民主的困難和風險。
1989年柏林圍牆倒塌,美國日裔歷史學家福山曾提出「歷史終結論」,認為人類歷史將止於民主制度的發展。冷戰也證明,西方民主政治和自由市場勝利了,可是很快世事展現歷史並沒有因此結束。21世紀開始的預兆就不好,凱達恐怖主義炸毀紐約世貿中心的九一一事件,讓美國捲入中東戰爭。十多年師老兵疲無功,人心厭戰。2008年俄國侵入喬治亞(格魯吉亞),支持兩自治州獨立,而宣揚支持全球民主、反對獨裁的「德州牛仔」布希總統回應無力。2014年民意低落的歐巴馬更只會唱高調,孤立主義氣氛濃厚。即使俄國併吞克里米亞,但過半美國人並不想介入烏克蘭問題,形成了今天的世局。
克里米亞公投事件將成21世紀格局的重大分水嶺。冷靜的美國現實主義戰略家們的共識是,承認烏克蘭屬於俄國勢力範圍,但堅持烏克蘭領土完整,希望普亭適可而止,再逐步修復美俄長期戰略合作關係。最重要的,這批戰略家堅信,美國不可扭轉重返亞太的根柢戰略,因為中國才是21世紀美國要長期巧妙靈活對付的戰略對象。
【2014-03-18/泰國世界日報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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